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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南歌接秋风吟,一例氤氲入诗囊:纪念鲁迅先生诞辰135周年

2016-09-25 梦蝶如蝶 云帆诗友会


2016年

9月25日

鲁迅诞辰135周年

剑南歌接秋风吟 一例氤氲入诗囊

时代巨人

        鲁迅(1881年9月25日-1936年10月19日),原名周樟寿,后改名周树人,字豫山,后改豫才,浙江绍兴人。著名文学家、思想家,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参与者,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。毛泽东曾评价:“鲁迅的方向,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。”

不朽诗篇

        鲁迅在文学领域中的贡献是多方面的,在诗歌创作上所取得的成就也是非凡的。他一生共创作了七十余首诗,其中包括新体诗、民歌体诗、打油诗、近体诗等。这些诗有的最早记载在其弟弟周作人的日记中,有的存于友人手里,有的夹写在杂感和小说间。鲁迅很少保存自己的诗稿,他写诗旨在抒一时之性情,并没有全神专注于诗的创作。

        尽管鲁迅先生的艺术天赋并不主要是表现在这一领域里,但从他熠熠生辉的作品中,仍可以发现他非凡的诗人个性,看到从清末到辛亥革命、从五四到“左联”时期,中国诗歌的变化痕迹和中国社会生活的图景。鲁迅把中国近体诗的陈旧的情感方式和老气的格调,从故纸堆中解放出来,并开拓了新的境界。在对近体诗的精神内涵的现代化的转化方面,他的贡献是巨大的,影响也是深远的。郭沫若曾评价道:“鲁迅先生无心作诗,偶有所作,每臻绝唱。或则犀角烛怪,或则肝胆照人。”

立志报国

自题小像

灵台无计逃神矢,风雨如磐暗故园。

寄意寒星荃不察,我以我血荐轩辕。
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1903年,鲁迅在日本求学时创作了第一篇文言小说《斯巴达之魂》,并毅然剪掉了象征封建传统和种族压迫的辫子。在一张剪掉辫子的照片背面,题写了这首诗送与挚友许寿裳,以表达自己为国捐躯、矢志不移的决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如许寿裳所言:“鲁迅的呐喊声并不是五四运动的时候才起的。1903年他23岁时所作的《斯巴达之魂》、《集外集》,便是借了异国士女的义勇来唤起中华垂死的国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首诗运用顿挫跳跃的笔法,声调激越,感情强烈。“寄意寒星荃不察,我以我血荐轩辕”,境界之高,立意之深,迸发出爱国主义的最强音。《自题小像》的境界,是诗人在与大千世界对白中的一种悟性的升华,是自我人格的坦然流露。



怒向刀丛

惯于长夜过春时,挈妇将雏鬓有丝。

梦里依稀慈母泪,城头变幻大王旗。

忍看朋辈成新鬼,怒向刀丛觅小诗。

吟罢低眉无写处,月光如水照缁衣。
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“惯于长夜过春时”, 表现了在国民党统治的白色恐怖下,长夜难明的情景。而这种黑暗生活,已经过惯了的愤懑之情。1931年1月17日,柔石、殷夫等五位左翼作家被国民党当局逮捕,2月7日深夜,在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里被秘密枪杀。噩耗传来后,鲁迅写下了这首诗,抒发了沉痛的感情和深沉感慨,表达了顽强不屈的战斗精神。 

        全诗可以用鲁迅同期写的《二心集》中的一段话来概括 :“我们现在以十分的哀悼和铭记,纪念我们的战死者,也就是要牢记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历史的第一页,是同志的鲜血所记录,永远在显示敌人的卑劣的凶暴和启示我们的不断斗争。”



剑胆琴心


答客诮

无情未必真豪杰,怜子如何不丈夫。

知否兴风狂啸者,回眸时看小於菟?
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此诗作于1931年。《辞海》有言,“於菟,虎的别称”。这是一首体现鲁迅爱子之情的诗,甚至可以说是他的爱子宣言。通过这首诗,读者可以看到与“横眉冷对”、“怒向刀丛”、“ 金刚怒目”等完全不同的温存的一面,那种“俯首甘为孺子牛”的怜子柔情——其实先生也是一个极有人情味的人。

爱憎分明


自嘲

运交华盖欲何求?未敢翻身已碰头。

破帽遮颜过闹市,漏船载酒泛中流。

横眉冷对千夫指,俯首甘为孺子牛。

躲进小楼成一统,管他冬夏与春秋。
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据《鲁迅日记》记载,1932年10月12日,郁达夫同王映霞于聚丰园宴请作者鲁迅,鲁迅结合7日前的谈话有感而作《自嘲》,当时同席的还有柳亚子夫妇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首诗诙谐见于形,严肃寓于中,磊落的胸怀,不逊的傲骨,爱憎分明的气节,已成千古绝唱。没有高远的目光和洒脱的性情,是无法写成的。叶燮有云:“文章千古事,苛无胆,何以能千古乎?”在鲁迅先生的诗中,看不到吟花赏月式的恬静安宁,也看不到逃离现实的自我吟唱。字里行间,有胆有识,冲动着一种热情,一种激越庄严的格调。

幽愤冷傲


无题

烟水寻常事,荒村一钓徒。

深宵沉醉起,无处觅菰蒲。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这是鲁迅先生1933年创作的一首五言绝句。作者以“钓徒”自况,孤身一人,终年出没于烟水浩淼间,竟是寻常事矣,苦闷之余亦有几分自得。

        能勇敢地沿着没有路的地方走下去,这正是探索者的价值所在。无论是在“荷戟独彷徨”的时期,还是在“怒向刀丛”的岁月里,他从来没有改变自己的价值法则。把人从冬眠的状态中苏醒过来,改造国民的生活方式和精神走向,在鲁迅那里一直是一个重要的主题。在他众多的诗句里,无一不表现出这一坦荡、磊落的情怀。从他的咏叹、抒怀之中,一种崇高、冲荡的境界诞生了。诗人的冲动,诗人的向往,在这种境界中被蒙上了庄严的色泽。

勇敢无畏


悼杨铨

岂有豪情似旧时,花开花落两由之。 

何期泪洒江南雨,又为斯民哭健儿。
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这首诗作于1933年6月21日。杨铨,字杏佛,曾留学美国,回国后任东南大学教授,中央研究院总干事。杨铨与鲁迅同为上海民权保障同盟执行委员。1933年6月18日,被国民政府特务组织暗杀于上海,6月20日在万国殡仪馆大殓。当时,盛传鲁迅也被列入黑名单,友人许寿裳劝他注意安全,不要参加杨铨的葬仪,但鲁迅毅然前往,并且不带家门的钥匙,表现出视死如归的决心。送殓归来,便写下这首悼亡之作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首诗作辅垫、反衬,后两句笔锋陡转,石破天惊。全诗跌宕起伏,一咏三叹,极富感染力。

同怀之谊


阻郁达夫移家杭州

钱王登假仍如在,伍相随波不可寻。

平楚日和憎健翮,小山香满蔽高岑。

坟坛冷落将军岳,梅鹤凄凉处士林。

何似举家游旷远,风波浩荡足行吟。
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这首诗作于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三十日,诗句平和、委婉,在意象密度较大的情境里,将对友人的劝告、忠言,温和地倾诉出来。鲁迅与郁达夫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友情,他深知30年代时局动荡,文学家难以驾驭自己的命运,所以借助诗歌含蓄地向好友指出杭城环境险恶,希望他举家远游,离开杭州。遗憾的是,郁达夫虽然把鲁迅的赠诗高悬客厅,内心或因对杭州的热爱而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    郁达夫后来在《回忆鲁迅》中说:“这首诗的意思,他(鲁迅)曾同我说过,指的是杭州党政诸人的无理的高压。我因不听他的忠告,终于搬到杭州去了,结果不出他之所料,被一位党部的先生弄得家破人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鲁迅先生曾言:“人生得一知己足矣,斯世,当同怀视之”。他与朋友的情谊,是以相知相契为基础并贯以清气真气的,所以才能够达到诸如“相聚亦无事,别来常思君”“君子之交淡如水”的境地。

金刚怒目


报载患脑炎戏作

横眉岂夺蛾眉冶,不料仍违众女心。

诅咒而今翻异样,无如臣脑故如冰。 
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1934年3月10日,天津《大公报》在《文化情报》专栏中,发表一则简讯,内容如下:据最近本月初日本《盛京时报》上海通讯,谓蛰居上海之鲁迅氏,在客观环境中无发表著述自由,近又忽患脑病,时时作痛,并感到一种不适。经延医证实确悉脑病,为重性脑膜炎。当时医生嘱鲁十年不准用脑从事著作,意即停笔十年,否则脑子绝对不能用,完全无治云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文一出,关心鲁迅安全和健康的亲戚、友人和读者,纷纷致信鲁迅探问病情。鲁迅在接到姚克的信后,才知天津《大公报》上的谣言。在接到亲友的关切问候之信后,鲁迅只得一一复信报平安。这一谣言给鲁迅带来的“损失”,据鲁迅说:“是远处的朋友忧愁不算外,使我写了几十封更正信。”此诗即为寄赠台静农并报平安的诗。 

        在这首诗中,鲁迅先生一反委曲、含蓄的手法,于震怒之中豪迈疏狂,耿介幽默,风骨卓然,同时又有对小人的嘲讽与痛斥。其词刚硬,其调劲健。

期待光明


无题

万家墨面没蒿莱,敢有歌吟动地哀。

心事浩茫连广宇,于无声处听惊雷。
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这首《无题》诗,是鲁迅先生1934年5月赠给日本社会评论家新居格的。诗人以深沉的笔调,描绘了抗日战争时期,万家凋零破败,淹没在蒿草丛中,人民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情景。“于无声处听惊雷”,是对美好春天的期待,也是对抗战胜利的向往与坚信。作者在前几句极写“无声”的铺垫之后,创造“惊雷”飞来的意境,在深沉之中,奔放着一种突飞的热情。似在情理之外,却在情理之中,发人深思,意犹未尽。

相信未来


亥年残秋偶作

曾惊秋肃临天下,敢遣春温上笔端。

尘海苍茫沉百感,金风萧瑟走千官。

老归大泽菰蒲尽,梦坠空云齿发寒。

竦听荒鸡偏阒寂,起看星斗正阑干。


        赤子情怀:这首诗创作于1935年,赠与好友许寿裳。当时革命处在最困难的时刻,诗人忧国忧民的情怀溢于言表。首联写作者所处环境之艰险,恐怖之惊人;颔联言心情之抑郁,国事之蜩螗;颈联状生死之无地,心境之寒栗;尾联虽言“闻鸡起舞”而不能,但终见北斗阑干。在沉寂的暗夜里,诗人兴奋地远望静听,横斜的北斗下面,正预示着晨曦的来临。全诗风格沉郁,感情深沉,意境宏远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候,诗人依然相信光明一定会到来。这是一个最为黯淡凄迷的时刻,也是最有希望的时刻。鲁迅先生在万籁俱寂之中,似乎感受到了光明的流动的声音。


        鲁迅先生的诗作,疾徐纵横,迥拔流俗,卓然独立,蔚为奇观。流连其间,不禁令人肃然起敬。我们会感到,在诗的天地里,鲁迅为后人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精神话题。它的意义并不仅仅表现在艺术的本体结构之中,而更主要的,是呈现在一种承前启后的“精神范式”中。它的价值,并不亚于唐诗宋词。这是一笔伟大的精神财富,如同先生的小说、杂文一样,在中国文学史上,具有着不可低估的意义。我们可以自豪地说:鲁迅的诗篇是不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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